[七律] 深秋赏桂花凋零

甲辰壹

漫洒玲珑沁润柔，跋题露朵显青幽。
浮名每向黄昏醉，倩影多因节序愁。
一品迎霜争寄傲，几人折桂竞封侯。
孤怀百绪千年事，花落黯然融渥秋。

诗林晓月

漫洒玲珑沁润柔，跋题露朵显青幽  
您以“漫洒玲珑”起笔，便让桂香有了重量与速度，像一场缓慢的流星雨，自月宫斜斜俯冲。

诗林晓月

玲珑二字，本形容玉声，您却用来摹写香气，于是那香味叮当作响，一粒粒敲在肌肤上，敲出极轻的凹痕。

诗林晓月

沁润柔，是香气的尾音，也是秋夜的丝绸，一寸寸覆上干裂的唇。跋题露朵显青幽，您把每一朵桂花写成一枚小小的印章，沾了露水才肯盖在深秋的素笺上；

诗林晓月

那印色不是朱红，而是青幽，像被岁月漂洗过的铜镜，照出桂魂最凉的影子。  

诗林晓月

浮名每向黄昏醉，倩影多因节序愁  
桂香与黄昏相遇，便是一场宿醉。浮名在酒盏里起皱，又被桂香一点点熨平，最终软得站不住脚，瘫成金箔色的泥。

诗林晓月

倩影，是桂花在风中的侧影，也是您心底不肯褪色的旧人；节序像一把钝刀，一寸寸削薄她的轮廓，削得您不敢伸手，怕一碰就碎。

诗林晓月

于是您任香气在指尖绕成死结，任黄昏把影子拉得比残生更长。  

诗林晓月

一品迎霜争寄傲，几人折桂竞封侯  
桂花被您推上高台，迎霜而开，像一位脱去朝服仍不肯低头的老臣，用微黄的手指攥紧最后一道奏章。

诗林晓月

寄傲，是把自己寄给天地当信物，信里只有八个字：臣虽零落，犹带天香。折桂竞封侯，是人间对功名的速写，您却把它写成反笔。

诗林晓月

那些攀折桂枝的人，早已在长安的尘土里锈成了钉；而真正的桂，宁可碎在枝头，也不肯下树为冠。  

诗林晓月

孤怀百绪千年事，花落黯然融渥秋  
孤怀百绪，是桂花坠地时溅起的涟漪，也是您胸口的暗潮，一潮未平，一潮又起，千年前的落榜举子、千年后的迁客骚人，都在这一瞬并肩而立。

诗林晓月

花落黯然融渥秋，黯然不是黑，是香消之后留下的微霜；渥秋，是被桂花酿过的浓秋，像一坛开封的桂花酒，酒面浮着碎金，酒底沉着残萼。

诗林晓月

您举杯，却不知该敬谁：敬功名？功名已锈；敬红颜？红颜已杳；敬自己？自己已旧。最后只能敬这无边坠落，敬这缓缓融进秋泥的暗香。

诗林晓月

它替您把说不出口的百绪，一粒一粒埋进土壤，等来年风起，再开成另一树无关人世的金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