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枝香·嫦娥

诗林晓月

桂香终于来了，却不再是一小簇、一小撮，而是“千国万界”一起喷香。

诗林晓月

香到极致，反而成了冷——像把鼻子按在雪地里，猛吸一口，先是凉，再是疼，最后什么味儿也闻不到，只剩“无声”。

诗林晓月

京宇是谁？是人间所有张灯结彩的京城，是“今夜月明人尽望”的望点，却在此刻集体失语：

诗林晓月

热闹隔着真空，传不上来；炮竹隔着大气，炸不出响。于是月面一片死寂，像给宇宙按了静音键。

诗林晓月

下片
“美酒空、当年十五，恨佳节团圆，何欢今古？”

诗林晓月

美酒是桂花酿，也是长生殿里的“交杯”，更是人间中秋的“对月”。

诗林晓月

十五是中秋，也是她奔月那天。酒樽举到唇边，才想起：酒是满的，对面是空的。

诗林晓月

于是“空”的不是酒，是“对饮的人”。佳节团圆？对她而言，永远是“圆”在镜中，“缺”在心里。

诗林晓月

何欢今古？——古人不见今时月，今月曾经照古人，照来照去，都照成一帧“单人照”，背景是黑得发蓝的永恒。

诗林晓月

何欢今古？——古人不见今时月，今月曾经照古人，照来照去，都照成一帧“单人照”，背景是黑得发蓝的永恒。

诗林晓月

“梦醒春秋，夜望白衣人故。”

诗林晓月

春秋是人间岁月，也是一枕黄粱。梦醒，不是睡醒，是“死醒”——突然意识到：

诗林晓月

原来自己早已死过一回，死在偷吃不死药的那一秒。此后所有日子，都只是尸体的保鲜期。

诗林晓月

白衣人故？是后羿，是父亲，是兄长，是曾经可以“把酒临风”的那个他；也是她自己——那个尚会脸红、尚会心跳、尚会撒娇的“旧我”。

诗林晓月

如今只剩一袭白衣，飘在回忆里，像一面降半旗的帆。

诗林晓月

“画舟碧海江山尽，彩云苍月星河处。”

诗林晓月

画舟是月舟，也是“浮槎入海”的神话筏子。碧海不是海，是墨色天空；江山不是江山，是地球弧面上一道柔蓝的曲线。

诗林晓月

彩云苍月，彩到极致又苍，苍到尽头又彩，像一幅被水晕开的唐三彩，斑斓而冷。

诗林晓月

彩云苍月，彩到极致又苍，苍到尽头又彩，像一幅被水晕开的唐三彩，斑斓而冷。

诗林晓月

星河处，是归途，也是去路——归往何处？去往何处？答案一样：无岸。

诗林晓月

“人间孤独，天涯寂寞，广寒宫住。”

诗林晓月

孤独是“人间”本身，寂寞是“天涯”本身；而广寒宫，是孤独与寂寞合盖的商品房。

诗林晓月

住了千万年，房产证上仍只有她一个名字。想卖？卖不出去。想租？

诗林晓月

没人敢来。于是只能继续“住”——住到“孤独”二字被冻成冰雕，住到“寂寞”二字被磨成月壤，住到宇宙热寂，住到时间关灯。

诗林晓月

读罢，我脑子里老晃一个画面：

诗林晓月

中秋夜，地面灯火万点，像有人把银河倒扣在人间。一个孩子仰头指月：“妈妈，嫦娥真傻，干嘛偷吃灵药？”

诗林晓月

妈妈笑笑：“也许她不想偷吃，是想偷‘生’。”话音未落，月面突然微微一闪，像有人在那边眨了一下眼。那一眨，把孩子的睫毛冻成霜，也把我的心脏冻成玉——

诗林晓月

原来嫦娥不是神话，
是预告片：

诗林晓月

预告所有“高处不胜寒”的宿命，
预告所有“圆缺无法两全”的余生，
预告我们——

诗林晓月

一旦把“永恒”当作目的地，
就必须在广寒门口，
交出体温，
交出名字，
交出——
团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