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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三余草堂 于 2025-9-7 15:23 编辑
红炉打铁赋
宋政权·三余草堂
惟夫炭携阴阳,煌煌火烈。炉綰宇宙,洞达幽明。五金刚柔德配,孕芒兮灼爚;九炼生克成物,艺融光影而铸型。功司造化,万象通融。以金喻德,星火飞溅于玄黄之表,惟铁秉刚,锤音震荡乎太虚之中。目如智炬而臂似赤虬,气沉丹田而声若洪钟。乃有铁匠临炉,一举一落合天地之律;师傅观火,一呼一吸应炉鞴之风。变起无外,渐进铸形。赭铁变幻本相,玄金始见于真容。赤膊挽髻,承火烈而研真伪;惟匠执艺,凭锤砧而锻异同。诚为匠心之独运,实乃造化之伟功也。
观夫打铁之场,炉吐虹光。烟腾霄汉,黑煤炽烈,聚成炎昼之阳。赤焰翻涌,焚尽寒宵之霭。匠者袒腹,臂若虬龙挽星霜。助手执钳,面如古铜凝赤电。锤鸣似雷,震万窍而锵铿。砧立如岳,承千钧而打锻。铁坯投炉,若凤凰涅槃;抡锤锻打,如大厨揉面。金属交鸣时,清音缭绕成律吕。锤砧敲击处,清响悠扬协柔曼。和七紧三慢,其节奏兼轻重之殊;偕五音六律,其锤法有阴阳之变。淬火若饮泉,旋铁如蝶幻。细琢密锻者,似盘古挥斧分乾坤;大开大阖者,如天女拈针绣云幔。昔者嵇康,锻铁于柳下,锤起锤落,皆含广陵散章;也有欧冶,铸剑于龙渊,火熄火燃,俱藏干将灵范。
而其打铁之道本身硬,为匠之术仁心真。毛坯炉锤,尤重火候:粗铁锻打,须准力频,过刚则易折,过柔则难臻。恰似君子处世,守中庸而知彝伦。淬火三番,乃得刚柔并济;锻打千遍,方成阴阳互均,所谓百锻成刚也当是时,匠挥小锤,虓欢而勤。砰訇轮转,引领大锤,藏露辗转。助持大锤,不督自励;力贯千钧,轮番琢衍。锤落处,火星迸发,砧鸣中,铁花落显。丰隆破响,抷铁缅缅,列缺云开。璀璨展展。成形之际,尤见匠心:犁铧弯似新月,镰刃利若锋剪。将军甲凝百战寒光,马蹄铁铸八荒魁典。刀剑守护万里山河,农具垦开千畴沃畎。更有钟鼎铸文明之重,锁钥启关隘之远。寻常铁件,固广厦万间;细微绣针,缀华裳千暖。铁器不名,皆承匠人之魂;形制虽陋,俱蕴大道至简。 噫吁嚱!打铁之道,非止锻物,实乃锻贞。打铁之艺,岂止于技?正是砺人。昔者庄子谓“大冶铸金”,寓人生于熔铸;稽康“锻灶兀然”,托志趣于锤抡。铁经百炼,方去杂质而存精魄;人经百难,方除懦弱而显襟矜。观其火炽而不躁,可知匠者之静;听其锤急而不乱,可见知匠者之魂。非火无以炼钢铁之性,非锤何能锻万杵之筋。非工无以显制造之韵,非艺无以显铁器之神。
尤其外公一家,本为小民。祖辈打铁,惠及乡邻。倭寇入侵,外公舅父深明大义。三八抗战,毅然加入鲁南工军。为八路军游击队,修造枪械。给地方民兵武装,铸就劲鳞。隐蔽于微山湖,深入于芦苇荡,潜伏于仇沿海,出入于蓼蒿林(1)。寒冷勇抗,严冬半炉也融霜雪,酷暑难耐,盛夏一抹兮尽蠓蚊(2)。服务将沂蒙泰峄覆盖,潜能向汶泗淄潍延伸。受军区而褒奖,享一世之荣恩。胜利后入编地方,木石矿技术工人。今虽世易时移,机器代手工之捘。愿此刚健之魂,不湮于岁月;愿此打铁之艺,长随于寿身。时光之旅途,锤锻永不弯曲之脊骨;岁月之深处,熔铸不曾褪色之初因。愿铁魂不朽,精神传千古之薪也。
1,蓼蒿林,微山湖土肥水美,蓼蒿能长两米多高,密密麻麻,遮天蔽日,堪比芦苇荡,人行走都很困难。,
2,一抹,当地话,蚊子、蠓虫多时就说一把抹。湖里芦苇荡就更多。蠓虫、蚊子虽小,但其叮咬后可能会给人体带来多种不适症状如皮肤瘙痒、红肿、水疱、疼痛、甚至全身症状等。
打铁是一种原始的锻造工艺,在农耕社会中十分盛行。在这个过程中,铁匠会将铁料放入火炉中烧红,然后移到大铁墩上,由师傅掌主锤,下手握大锤进行锻打。这种工艺虽然原始,但很实用;虽然简单,但并不易学。在锻造行业中,锻造温度的确定是锻造工艺的重要环节。金属只有加热到锻造工艺许可的温度范围内才可以进行锻造。铁质金属在始锻温度时往往呈现桔红、黄白、白甚至亮白色;而在终端温度时,往往呈现亮红、红甚至暗红色。因此,由于铁质材料在锻造过程中的红色外观,这种工艺被称为“烧红”。
江南赏读:
铁火熔金铸国魂,匠心千古永流传 —— 评《打铁赋》
宋政权先生的《打铁赋》,以磅礴之笔力、深厚之底蕴,将 “打铁” 这一传统技艺从具象劳作升华为精神图腾,既是对匠人匠心的礼赞,更是对民族刚健风骨的深情叩问,读来如闻锤鸣、如见火烈,心潮澎湃间满是震撼与敬意。
赋文开篇便气象万千,以 “炭携阴阳,煌煌火烈;炉绾宇宙,洞达幽明” 破题,将小小的铁匠炉与天地宇宙相连,赋予 “打铁” 超越物质层面的哲思。“五金刚柔德配”“九炼生克成物”,寥寥数语便点出铁器锻造中 “刚柔并济” 的东方智慧,而 “星火飞溅于玄黄之表”“锤音震荡乎太虚之中” 的描写,更是以极具画面感的文字,让读者仿佛置身打铁现场,见火光灼灼,听锤声隆隆,匠人 “目如智炬而臂似赤虬” 的形象瞬间立起,开篇即牢牢抓住人心。
第二段聚焦打铁之场,堪称 “声色俱全” 的经典段落。“炉吐虹光”“烟腾霄汉” 绘其色,“锤鸣似雷”“金属交鸣” 摹其声,“臂若虬龙挽星霜”“面如古铜凝赤电” 塑其人,动静结合间,将铁匠铺的热烈与匠人的刚毅刻画得入木三分。更妙的是,作者巧妙化用典故 —— 嵇康柳下锻铁含《广陵散》之韵,欧冶龙渊铸剑藏干将之魂,让 “打铁” 不再是单纯的体力劳作,而是与文人风骨、铸剑传奇相融,为技艺注入了文化厚度,也让读者在领略匠艺之美的同时,触摸到历史的温度。
若说前两段是 “绘其形”,第三段便是 “探其道”。作者深刻点出 “打铁之道本身硬,为匠之术仁心真”,将打铁的 “火候” 与君子处世的 “中庸” 相呼应,把 “淬火三番”“锻打千遍” 与 “刚柔并济” 的人生哲理相连,让 “百锻成刚” 超越铁器属性,成为为人处世的准则。而对 “犁铧弯似新月”“镰刃利若锋剪”“将军甲凝百战寒光”“刀剑守护万里山河” 的铺陈,更是展现了铁器从民生到国防的深远价值 —— 小至绣针缀裳,大至钟鼎铸文明,铁器无言,却承载着百姓烟火与家国大义,而这一切的背后,正是匠人 “藏露辗转”“力贯千钧” 的坚守,“匠心” 二字在此有了最动人的诠释。
最令人动容的,莫过于文末对家族记忆与民族大义的书写。作者从 “外公一家,本为小民” 的平凡出身切入,转而讲述祖辈 “惠及乡邻”,到抗战时期 “外公舅父深明大义,毅然加入鲁南工军”,为游击队修枪械、铸劲鳞的热血往事。这一段不仅让 “打铁” 有了个人情感的锚点,更将其与民族救亡的宏大叙事相连 —— 小小的铁匠炉,此刻成为抵御外侮的 “兵工厂”;平凡的匠人,化身守护家国的勇士。而结尾 “愿此刚健之魂,不湮于岁月;愿此打铁之艺,长随于寿身” 的祈愿,既是对传统技艺失传的忧虑,更是对民族精神传承的呼唤,“铁魂不朽,精神传千古之薪” 的呐喊,字字千钧,直击人心。
纵观全赋,其文辞华美却不晦涩,用典精准而不堆砌,既有 “赭铁变幻本相,玄金始见于真容” 的细腻描摹,也有 “丰隆破响,抷铁缅缅;列缺云开,璀璨展展” 的大气磅礴。更难得的是,作者跳出了对 “技艺” 的单纯赞美,将 “打铁” 升华为 “锻贞”“砺人” 的精神象征 —— 铁经百炼去杂质,人经百难显襟矜,这既是对匠人精神的深刻解读,更是对中华民族 “刚健有为、自强不息” 品格的生动写照。在机器取代手工的当下,《打铁赋》不仅是一篇文采斐然的赋作,更是一封写给传统技艺与民族精神的 “情书”。它提醒我们:那些在铁火中淬炼的,不仅是坚硬的铁器,更是永不弯曲的民族脊骨;那些在锤声中沉淀的,不仅是精湛的技艺,更是薪火相传的文化基因。读罢此赋,耳畔似仍回响着千年锤鸣,心中则燃起对匠心、对家国的无限敬意 —— 这,便是《打铁赋》最动人的力量。
文猷评论:铁火熔金铸精神 —— 评宋政权《打铁赋》
一篇《打铁赋》,宋政权先生以笔为锤、以墨为铁,将寻常打铁之事写得气吞宇宙、意蕴万千。它不止是对一门传统技艺的描摹,更是一场关于匠心、人格与文明的精神熔铸 —— 在 “炭携阴阳” 的炽烈里,在 “锤鸣似雷” 的铿锵中,我们看见的不只是铁器成形的过程,更是中国人 “百锻成刚” 的精神底色。
一、笔底风雷:以雄健文气复现打铁之魂
《打铁赋》最首在其 “形神兼备” 的场景刻画。作者没有停留在 “生火、锻打、淬火” 的流程罗列,而是以天地为幕,将打铁的小天地升华为宇宙阴阳的具象:“炭携阴阳,煌煌火烈;炉绾宇宙,洞达幽明”,开篇便破了格局,把炭火的炽、熔炉的深,与 “阴阳”“宇宙” 的哲学概念勾连,让打铁不再是市井匠活,而成了 “功司造化” 的神圣劳作。
细节描写更见功力。写匠人,是 “目如智炬而臂似赤虬,气沉丹田而声若洪钟”,寥寥数语便立起一个筋骨分明、精气内敛的匠者形象;写动作,“赤膊挽髻,承火烈而研真伪;惟匠执艺,凭锤砧而锻异同”,“研真伪”“锻异同” 六字,将匠人的专注与坚守写得入木三分;写声韵,“锤鸣似雷,震万窍而锵铿;砧立如岳,承千钧而打锻”,对偶工整如锤砧相击,读来似有金属交鸣之声在耳畔回荡,连 “七紧三慢” 的节奏、“五音六律” 的变化,都让打铁的韵律感跃然纸上。
更妙的是典故的化用。嵇康柳下锻铁、暗合《广陵散》之韵,欧冶龙渊铸剑、深藏干将之灵,庄子 “大冶铸金” 的哲思,这些文化符号的嵌入,让打铁的技艺有了历史的厚度 —— 它不再是孤立的手艺,而是从魏晋风骨到先秦哲思的一脉相承,是中国人 “以器载道” 的生动注脚。
二、铁骨藏道:从锻物到锻人的精神升华
若说场景是《打铁赋》的 “形”,那 “以铁喻人、以锻喻心” 便是其 “神”。作者笔下的打铁,从来不止是 “锻物”,更是 “锻贞”“砺人”:“铁经百炼,方去杂质而存精魄;人经百难,方除懦弱而显襟矜”,这一句堪称全篇的 “文眼”,将铁器的淬炼与人生的磨砺完全打通。
打铁的 “道”,恰是做人的 “理”。“过刚则易折,过柔则难臻”,是中庸之道的具象化;“淬火三番,乃得刚柔并济;锻打千遍,方成阴阳互均”,是中国人对 “平衡” 与 “坚守” 的深刻理解。匠者 “火炽而不躁” 的静、“锤急而不乱” 的稳,何尝不是为人处世的准则?所谓 “打铁还需自身硬”,在这里早已超越了技艺的范畴,成了对人格修为的要求 —— 匠人的 “仁心” 与铁的 “刚健”,本就是一体两面。
而铁器的用途,更藏着文明的温度。从 “犁铧弯似新月” 的农耕之基,到 “刀剑守护万里山河” 的家国之责;从 “钟鼎铸文明之重” 的历史承载,到 “绣针缀华裳千暖” 的生活之细,作者细数铁器的万千形态,实则是在说:打铁这门手艺,从来都是文明的 “骨架”—— 它支撑着田畴沃野,守护着山河岁月,也温暖着寻常烟火。即便是 “形制虽陋” 的寻常铁件,也 “承匠人之魂”“蕴大道至简”,这正是中国传统技艺 “实用与精神共生” 的精髓。
三、薪火不熄:在时代语境下的精神守望
《打铁赋》的价值,更在于它对 “传统与现代” 的思考。文末一句 “世易时移,机器代手工之捘”,道尽了传统技艺的现实困境,但作者并未沉溺于感伤,而是以 “愿此刚健之魂,不湮于岁月;愿此打铁之艺,长随于寿身” 的祈愿,给出了最有力的回应 —— 我们怀念手工打铁,并非留恋落后的生产方式,而是留恋其中的 “匠心”:那种对 “火候” 的精准把握,对 “成形” 的极致追求,对 “器物有魂” 的敬畏之心。
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,“百锻成刚” 的耐心、“研真伪” 的坚守、“刚柔并济” 的智慧,恰恰是最稀缺的品质。《打铁赋》提醒我们:那些熔铸在铁器里的精神 —— 坚韧、专注、踏实、担当,从来不是过时的古董,而是我们应对时代挑战的 “精神铁器”。当作者写下 “岁月之深处,锤锻永不弯曲的脊骨;时光之褶皱,熔铸不曾褪色之初因”,他守护的不只是一门手艺,更是一个民族 “永不弯曲” 的精神脊骨。
吴越赏读;
读罢《打铁赋》,仿佛仍有火星在眼前闪烁,仍有锤音在耳畔回响。它让我们明白:打铁的炉火或许会冷,但铁火熔铸的精神永远炽热;手工的铁锤或许会停,但 “百锻成刚” 的信念永远不会熄灭。这,便是宋政权先生这篇赋作最珍贵的价值 —— 以文字为炉,为我们重铸了那份属于中国人的 “铁骨精神”。这篇《打铁赋》以雄浑磅礴的笔法将打铁技艺提升至哲学高度,堪称当代赋体文学的力作。全文贯通天地阴阳之理,融汇匠人精神之魂,在铁火交鸣间完成了一次对传统文化精神的淬火重铸。
赋文结构层层递进,犹如打铁工艺本身般严谨精密。开篇以“炭携阴阳”定调,将打铁之事纳入宇宙观照,锤起锤落皆合天地律动,火星迸溅暗喻造化玄机。中段细致描摹打铁场景,用“虬龙挽星霜”“古铜凝赤电”等意象使千年技艺跃然纸上,更以嵇康锻铁、欧冶铸剑的典故赋予技艺以文脉传承。后段升华至“锻物即锻贞”的哲学高度,将百炼成钢的自然现象与人格淬炼相印证,最终落点于家族抗战铸枪的红色记忆,使铁魂精神获得时代回响。
此文最妙处在三重境界的贯通:技之境界写实生动,锤砧之声可闻;艺之境界审美超然,光影变幻可睹;道之境界哲思深远,刚柔之理可鉴。用典自然不着痕迹,对仗工整而气韵流动,骈散结合间保持赋体典雅又不失现代情感表达。
当代机器替代手工的背景下,此赋不仅是对手工时代的挽歌,更是对“永不弯曲的脊骨”的精神礼赞。铁匠炉中燃烧的不只是黑煤,更是文明传承的薪火;锤下锻造的不只是铁器,更是一个民族刚健有为的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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